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筆作為文人日常書寫工具自然是最重要的存在。我國最早的毛筆，大約出現(xiàn)在三千年以前。在秦朝之前，毛筆叫作“聿”、“不律”等，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以后才有了“筆”這個名稱。蒙恬奉命對手筆進行了集中生產(chǎn)和改良，所以有秦大將蒙恬造筆之說。
在典籍的記載上，莊子曾描寫過畫史的“舐筆和墨”，孔子作《春秋》有“絕筆于獲麟”“筆則筆，削則削”，《詩經(jīng)》上有“貽我彤管”“彤管有煒”。毛筆作為古人必備的文房用具，在表達中華書法、繪畫的特殊韻味上具有與眾不同的魅力。
北齊楊子華繪（宋摹本）圖：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此卷所繪內(nèi)容為北齊天寶七年文宣帝高洋命樊遜等人校勘內(nèi)府所藏圖書的歷史事件。圖中共描繪三組人物。
北齊校書圖卷（局部）
左邊有一個中心人物，他方臉寬額，滿臉胡須，身著淺紅衣袍，腳穿黑靴，坐于凳上，右手執(zhí)筆，左手扶著書卷，好像是在給他面前文士批閱指點，而文士則彎著腰恭敬地手展書卷等待。在文士左邊有一人拿著筆似在苦苦冥思。
秦漢時期，在紙還沒有發(fā)明以前，竹簡、木牘、帛書等都是用毛筆書寫的，所以這時的毛筆，筆頭具有彈性，起止處較尖銳，中間和偏前的部分略粗。
迄今考古發(fā)現(xiàn)最早的毛筆實物屬于戰(zhàn)國時期，比較有代表性的是湖南長沙左家公山出土毛筆和湖北荊門包山楚墓出土毛筆。左家公山出土毛筆，筆桿一端劈成數(shù)片夾住筆毫，外面用絲線纏繞，再涂漆固定；包山出土毛筆比左家公山出土毛筆制作有了改進，包山出土毛筆在筆桿的一端挖出空腔，將筆毫束成有筆尖的筆頭，用漆固定在空腔中，解決了筆頭的固定問題。后世毛筆的制作基本沿用把筆頭固定在空腔中這一方法。
這些實物的發(fā)現(xiàn)，確鑿無疑的說明，至少早在戰(zhàn)國時代，就已有了毛筆。
湖北荊門包山楚墓出土毛筆（戰(zhàn)國）
后來，隨著漢代造紙術的發(fā)明，竹簡慢慢退出，毛筆為適應新的書寫習慣，制作工藝也進一步調(diào)整改善。東漢蔡邕的《筆賦》是最早關于制筆的記述，里面概述了選毫、削管、束鋒等毛筆制作步驟。此時毛筆的筆頭不僅用兔，羊毛，還采用了鹿毛，貍毛，狼毛等原料混合制成，制筆工藝已有了長足的進步，東漢的書法藝術也發(fā)展到輝煌燦爛的時代。
1931年，由徐炳昶和斯文·赫定(Sven Hedin)率領的中國西北科學考查團在蒙古額濟納舊土爾扈特旗之穆兜倍而近地方發(fā)現(xiàn)了西漢時期的“居延筆”。這支早期毛筆是一支無心筆，筆桿切成四分把筆毛夾在中間，并無其他處理。不過它用到了兔，狼，羊三種毛料。此筆在北平期間馬衡對此筆進行了研究，馬衡先生斷言：居延筆毫端呈白色者，必羊毫之被也。硬毫做柱，軟毫為披，足以證明漢代對于毛料軟硬搭配來制作兼毫筆已經(jīng)有了相當?shù)慕?jīng)驗。
左：瑞典探險家、地理學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
右：考查團員在西直門火車站前與送行人員留影（1927）
中國西北科學考查團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非常著名的科考團體。它是由中國學術團體協(xié)會與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聯(lián)合組成的西北科學考查團，在1927年至1935年對中國西北4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進行了科學考察，參與其中的中外科學家先后有44名之多，涉及的學科，有地質(zhì)、地磁、天文、氣象、人類、考古、民俗等諸多領域。他們在氣象觀測、地質(zhì)古生物調(diào)查、考古學和民族學等諸多學科取得的豐碩成果。
居延漢筆
圖：臺灣“中央研究院”
貝格曼《考古探險筆記》所附線描圖
《考古探險筆記》1945年版封面及內(nèi)文
三國兩晉南北朝，草書、行書、楷書等書體的相繼興盛，尤其造紙技術的發(fā)展，對毛筆影響較大。竹簡慢慢退出書寫舞臺，毛筆制作工藝便相應作了許多調(diào)整與改善，以適應新的書寫材料。繼漢張芝制筆以后，不少書家們參與制筆，促進了毛筆的進步，并出現(xiàn)了制筆的專著。韋誕擅長制筆，他用兔毫為筆柱，以青羊毫為筆披。“用張薌筆、左伯紙，及臣墨，皆古法，兼此三具，又得臣手，然后可以盡徑丈之勢，方寸千言。”據(jù)載，晉王羲之著有《筆經(jīng)》，王羲之常自制筆，而且極佳，以青羊毫雜兔毛為柱，用優(yōu)質(zhì)羊毫裹在柱外為筆披。王羲之主張筆管必須輕便，反對漢代以來以琉璃、象牙、金屬等作為筆管過度裝飾的現(xiàn)象。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唐 馮承素摹本）
唐代是一個經(jīng)濟繁榮、文化發(fā)達的時代。唐人對書法非常重視，設立了“書學”，作為六種最高學府中的一種，也把書法規(guī)定為選拔人才的標準之一。書畫的提倡與發(fā)展，自然促進了制筆業(yè)的發(fā)展。
在唐代，宣州(今安徽省宣州市一帶)已形成制筆中心，在我國制筆史上首次出現(xiàn)了專業(yè)產(chǎn)地。唐代的筆，以兔毫為主，大多出自宣州。選料精細，質(zhì)量高超，受到了官府和皇室的高度重視，并且成了每年都要向皇帝進貢的“貢品”?，F(xiàn)日本奈良正倉院所藏中國之唐筆，有斑竹管，有斑竹管鑲象牙，也有全管象牙，撥鏤碧色之管的。這說明唐代筆的豐富多彩，工料精致。宣筆中，按照品類又可細分出散卓筆、雞距筆等款式。
左圖：第五、六號纏紙?zhí)乒P
第五號纏紙筆（局部）
圖：日本奈良正倉院日本奈良正倉院收藏有十七只圣武天皇遺留下來的纏紙有心筆。這也是唐代纏紙工藝留存的僅剩幾只實物，彌足珍貴。由于正倉院的十七支纏紙筆全是在使用之后保存的，有的還帶有墨汁，本身就存在一定的磨損，加上這一千多年來的歲月侵襲，所以整體保存情況并不是很好。甚至有的筆毛已經(jīng)喪失殆盡了。但它們的結構幾乎一致，都是采取卷心法。
唐代纏紙筆的顯微照片，放大12.8倍，圖：日本奈良正倉院
葦桿毛筆（唐）新疆博物館藏
筆通長16厘米，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出土
進入宋代以后，人們由席地據(jù)幾而改為高案坐姿，由單鉤斜執(zhí)筆改為雙鉤五指正執(zhí)筆，這無形中影響了書寫工具的改變，宋代制筆業(yè)有更大發(fā)展，筆的種類與制筆工藝各個方面都超過了前代，達到了新的水平。因為毛筆難以保存，因而今天存世的宋代毛筆較少。
南宋毛筆，1978年江蘇常州武進區(qū)村前蔣塘南宋墓出土，常州博物館藏
筆為狼毫筆頭，筆套材質(zhì)為蘆桿，筆管接入端為絲織物包裹
到了元代，由于南宋小朝廷偏安杭州，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轉移，浙江湖州一帶所制的湖筆異軍突起，以善璉鎮(zhèn)為最，宣筆的顯赫地位被湖筆代替，并為士林所愛，得朝廷贊賞，與徽墨、端硯、宣紙一起被稱為“文房四寶”。
明代以后，隨著書畫藝術的發(fā)展，毛筆制作發(fā)展至鼎盛。此時根據(jù)書法、繪畫的需要，出現(xiàn)了揸筆、斗筆、聯(lián)筆、提筆等書寫特大字的大型筆，以及蓄墨較多的長鋒筆等新品種。毛筆的制作不僅講究實用，更注重工藝裝飾，從質(zhì)料到裝飾花紋都有創(chuàng)新。
紅漆描金夔鳳紋管兼毫筆（明）圖：故宮博物院
彩漆花卉紫毫筆（清乾?。﹫D：故宮博物院
彩漆管毛筆在明代最為盛行，多為龍鳳紋飾。清代彩漆管筆裝飾花卉圖案，別具特色。
竹管蘭亭真賞紫毫筆（清乾?。﹫D：故宮博物院
參考文獻：
[1] 中國西北科學考查團大事年表
[2] 王學雷“華夏第一筆”漢居延筆追蹤記
[3] 漢居延筆與日本正倉院唐代毛筆調(diào)查
[4] 《中國古代簡版綜覽》作者: （日）橫田恭三著
來源：“道中華”微信公眾號 大美科學微信公眾號
編輯：劉雅
流程·制作：韓東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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